牽手
富有 (化名) 今年60多歲,強褓時發燒造成腦組織傷害,右手萎縮無法正常活動,也無法說話,因為沒有上過學,心智停留在小孩子階段,表達能力只限於用左手比劃加上發出聲音。
與富有結緣將近5年,5年來陪伴他經過父親 (100多歲)、母親 (90多歲) 的離開直到現在,與他相處時,在他身上彷彿看不見時間的痕跡。
這一日,陽光正好,邀他出門曬太陽,他搖搖手拒絕了,我輕輕的拉住他的衣袖,竟然乖乖地跟我走。
於是我們沿著馬路慢慢往前,當停下腳步,低頭看看路邊的野花,抬頭遙望遠山與藍天,他也逐漸的興奮起來。
要繼續往前走時,他竟然主動牽我的手。這是他第一次主動牽我的牽手。
我的心裡震動了一下,這跟以前玩遊戲時的肢體接觸意義不同,也許他的心裡對於我的來訪,已經早就卸下心防了吧!我想。
富有的家在山上,交通不是很方便,鄰近約半小時的路程有一處人口較稠密的聚落,家門口一天只有三班小型公車經過,垃圾車清運垃圾的時間一週更只有兩次,採買生活用品除了依靠公車到鎮上,也只能步行到聚落的小雜貨店,而就在他的父母相繼離世後,他的生活所需就只能仰賴姊妹們的例行補給。
父母還健在時,富有偶爾還有機會下山走走,如今家裡就只有他跟外傭兩人一起過日子,休閒活動對他來說已經是一種奢望。
由於他能力有限,能帶動的遊戲實在不多,為此常常絞盡腦汁去想遊戲點子,一次次去嘗試他喜歡的遊戲及玩具,只希望能夠與他多一點互動,有時卻發現效果還不錯,看著他努力又認真的樣子,自己也感到開心不已。
(筆者與身障者富有玩疊疊樂)
最近發現,他的生活看似簡單,卻蘊藏著其他人都無法擁有的單純、快樂。
我們可能都執著於他是一位身障者,沒有謀生能力,溝通與表達有障礙,那日子就只是一天天的隨著太陽升起又落下而消失,人生沒有任何的意義與目標,而對社會也沒有任何的貢獻,會覺得他很可憐…..等等。
可是,他也有情緒啊!玩遊戲贏了,他會開心地大笑,抓著我的手使勁地晃動。他的姊妹幫他整理雜亂不堪房間時,也會氣急敗壞的比手畫腳地向我們投訴。
他的世界就是當下,他的世界就是自己,他的世界就是…最真實的自我。
至此我發現,富有擁有了我這一輩子都無法擁有的財富,他的富有正恰巧是我們這一輩子汲汲營營所想要追求的。
這一日的陽光正好。我牽著富有的手。不,是富有牽了我的手。
我們沿著山徑往上走,風吹著,鳥叫著,心漾著…………
後記:
身障者本身就是社會上的弱勢,偏遠地區的身障者更因為所處環境的關係,僅能獲得少量的資源與協助,也幸虧有許多社福機構的介入,得以讓他們可以在熟悉的環境中平安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