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鼠媽咪專欄】 父親節就快到了,在台移工爸爸的回家之路,卻是如此遙遠?
文/松鼠媽咪 編輯/善耕365
圖/我的移工朋友阿雄、阿孝、阿商
全球新冠肺炎前,越南與臺灣的飛行時間約只要3個小時多,單程廉航機票價格可能不到臺幣五千元。移工想回家,只要雇主同意,向政府申請手續就可以請假返鄉。沒想到疫情爆發後,越南人想回家的路,卻是如此遙遠?
2020年3月下旬,越南實施防疫鎖國政策迄今,對於一個想回家的越南人是如此困難? 購買包機專案機票及隔離費用高達約5萬的臺幣。更何況是基本工資起薪的移工,怎麼有能力負擔?許多無法回國的移工,無法與親人團聚,身在異鄉只能聽聞生離死別。 接下來讓我向你訴說,我的移工朋友們無法回家的窘境及他們來台灣的故事….
家的重心,也是工廠的重心—阿雄
已經在臺灣當10年移工的阿雄,問他在臺灣,疫情下的生活有遇到什麼困難嗎?阿雄笑笑地說,就跟平常生活一樣啊!沒有什麼好抱怨的。
阿雄出生於越南中部的義安省,是越南國父胡志明的故鄉,回憶起首次來臺(2011年)那年是27歲,小孩才出生6個月,因越南村落大家口耳相傳來臺灣能賺到很多錢,為了家中經濟也來臺工作,沒想到一工作就是待了十年,也錯失陪伴孩子成長的十年歲月。
問他在臺灣最印象深刻的回憶,他說當時臺灣還沒有智慧型手機,放假時最期待的是去買電話卡打國際電話回家,經常打到餘額不足才掛斷。開心的是,妻子後來也來臺工作當移工,他們終於能團聚了,但2年後妻子懷孕再次回到越南。
身為一家之主的他,在臺灣的10年中,只有回過越南的家3次,現在2個小孩分別是10歲多與3歲多,現今放假時已能透過視訊關心老婆跟小孩的近況,每當聽到老婆問:「你什麼時候要回家?家裡真的需要你!」阿雄的心裡就糾結住了。他說其實我很想回家,但是公司老闆希望我繼續留下來幫忙,他無奈地說。
(阿雄透過視訊幫孩子一同慶生。照片來源/阿雄)
工作勤奮認真的阿雄,專長是機械修理,是紙業工廠裡是最資深的移工,也是廠長最信任的人,更被託付擔任產線組長一職,他說會接下組長,也是因為廠長對他很好,他才願意扛下這個重責,不然也想跟其他移工只要做好自己的工作就好。
但沒想到最尊敬的廠長今年卻因病過世了.現在的他在公司身負重任,負責管理移工調度、做好自身的工作崗位,但在另一頭的家,父親的角色遲遲等待著他回去。現今越南的疫情持續爆發,對於越南家鄉,他真的非常想念,如果能馬上回家,他願意回去,好好陪伴家人,彌補對妻子與孩子成長的愛。
(工作勤奮的阿雄(右1)照片來源/阿雄)
面臨新婚及孩子出生— 阿孝
來自越南義安省,今年27歲的阿孝,看似靦腆害羞的他,卻有著非常好的歌喉,總喜歡在宿舍唱著膾炙人口的越南歌曲,歌聲背後有著阿孝的樂觀人生。
阿孝回憶起,第一次來臺是為了幫家裡還債,沒想到第二次來臺,已經變身為人父。疫情期間他也遇到了難以抉擇的人生…..
2020年3月在臺工作三年期滿,恰巧搭上越南鎖國前的末班機,幸運回到越南家鄉的他,也遇到一見鍾情的妻子,迅速地完成婚禮,沒想到再次準備回臺工作的他,妻子卻懷孕了,2021年2月他選擇再次回到臺灣擔任移工,現在的身分除了是丈夫,也是一位父親。
很難想像剛新婚生子的家庭,卻被分離兩地,阿孝說會選擇再來臺灣,是為了家庭,雖然在這裡可能很孤單,但能賺足更多的錢,未來也許能回越南創業,讓家人過更好的生活。
我很佩服阿孝的老婆,願意尊重丈夫的選擇,讓他再次來臺灣工作,獨自在越南面對懷孕生產,丈夫不在身邊。阿孝說他每天下班再累也都會打視訊電話回越南給老婆,老婆總會關心他加班累不累?讓他身體能瞬間消除疲累感。
(阿孝一家人視訊的日常。照片提供/阿孝。)
阿孝說兩次來臺灣都有不同的感受,想起首次來臺的第一晚被仲介帶到多人一室的房間,沒有自己的床,只有自己的睡袋,周圍都是跟阿孝一樣剛坐飛機抵達臺灣的移工,難以入眠。而第二次再來臺灣,遇到疫情,獨自隔離在一人的旅館房間,覺得臺灣政府對移工很好,關心移工的健康外,隔離完還有提供防疫補助金申請。
目前還有2年合約的阿孝說,已漸漸喜歡也習慣在臺灣的生活,希望未來在臺灣能考取汽車駕照,因為在越南考駕照可能要花3個月以上的時間,聽說臺灣只要1個月就可以考取到,如果有汽車駕照,以後也許能回越南當司機賺更多的錢。
(阿孝與妻子透過通訊軟體對話,並畫圖給妻子傳情。照片來源/阿孝)
臉書上全黑的大頭貼,是越南移工的遠距弔念
在Facebook社交軟體上,偶然會看到越南朋友突然換上全黑色的大頭貼,代表的是親友過世,有一位越南移工朋友阿商,來臺工作擔任移工六年多的期間,分別歷經父親及母親分別離世。三年前他在工廠工作時,臨時接到越南家人通知父親離世,在工廠的同意下,身為長子的他,馬上坐飛機回越南家鄉治喪。但沒想到今年疫情期間,在臺灣工作的他,又接獲年邁母親過世,沒辦法回越南的他,只能在臉書弔念,留下兒子對母親追思的文章。
(中文註解:「對不起媽媽,我是不孝的孩子,兩年拼命在他鄉,到現在我很想回去,但媽媽我沒辦法馬上回去。所以我只能哭和希望媽媽原諒我這個不孝的小孩。」照片來源/ 阿商臉書 ,經當事人同意張貼。)
移工離鄉背井,團聚的那一天在哪?
其實外籍移工在臺灣生活,總是會錯過家裡發生的大小事,比如說家裡婚喪喜慶,身在臺灣的他們,只能透過視訊或家裡的人臉書直播瞭解近況。
移工有著三年的勞動契約牽絆,來臺後可能背負龐大的仲介費,領著基本工資,及用時間及勞力換取的加班費,背負著臺灣產業背後重要的勞動力。移工擔心請假可能會影響工作安排,生病了也不願意讓遠方的家人知道。
問了身邊的移工疫情下有什麼影響嗎? 因為平常生活就很少有自由感的他們,他們感到可能沒有太大的影響。
但最大的束縛依舊是無法返鄉的掛念,如果可以在家鄉工作,誰願意離鄉背井呢?
而離鄉的背後,有著獨自在異鄉堅強的意志力。願兩國政府間及雇主能更友善重視移工的權益,全球新冠肺炎能夠趨緩,讓獨自在外打拼的異鄉人都能與家人平安團聚。
(越南移工義安省同鄉人,在臺的合影。照片來源/阿雄。圖為警戒前拍攝。)
【作者資訊】
作者:松鼠媽咪
土生土長的臺灣人,因為喜愛東南亞文化而嫁給越南人,開始學習越南語及推廣越南文化,希望臺灣未來能有更多友善多元的移民移工交流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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