移至主內容

拉把孩子面向陽光 再多的搬遷漂流也要努力找一個家

善耕報導

拉把孩子面向陽光 再多的搬遷漂流也要努力找一個家

發布

圖、文/善耕365

你會願意投入多少,來改變一個生命呢? 善耕365走訪新化的一處老宅,這裡服務了許多孩子及家庭 — 陽光真愛青少年關懷協會。不過,距離房東收走房子的日子只剩兩三個月,歷經多次搬家的他們,煩惱著能不能順利搬遷到適合的地方,讓我們一起看見他們的服務及孩子的存在。

 

人稱牧師娘,因失敗的案例,開啟陽光家園之路

 

從台北的社福機構當主任服務過從娼少女、後來也在台南口埤(地區名)服務非行少年、弱勢兒少,從事社福30多年的許素芬,人稱「牧師娘」,在13年前創立了陽光真愛青少年關懷協會(以下簡稱「陽光之家」)

 

說起成立的原因,牧師娘說是由一段失敗的故事開始的。

 

十幾年前一對阿公阿嬤,來向他求助說「我的三個孫子不知道被送去哪裡了」,當時牧師娘在別的機構做青少年法律寄養的工作,這三個孩子因為父母沉迷電玩疏於照顧,嚴重到孩子被政府緊急安置在噶瑪噶居寺,牧師娘幫這對阿公阿嬤找到孩子的下落後,費了一番功夫協助他們能把孫子們帶回家照顧,但因家庭環境不好,三個孫子必須趴在衣服堆裡面睡覺,阿公阿媽本身也還有另一個身障的孩子需要照顧,因為家庭的支持度不夠,隨著時間過去,妹妹進入到國中後自成幫派,與同儕在市場裡跟一個老人家索討保護費發生衝突,把老人家踢到腦出血,隔幾天老人家就走了,成了嚴重的社會案件,而妹妹之後反覆跟不同的人懷孕,甚至還被爆兒虐,陷入惡性循環。

 

「讓我蠻痛苦的地方,因為家庭所造成的困境。」 牧師娘語氣帶著遺憾。

 

如何終結沒有盡頭的家庭循環? 牧師娘認為就是要提前預防,發現這些孩子,讓他們下課後有地方可以去,把相關兒少服務做好,讓他們不再摔下來。牧師娘說「那時就在想,我們可以怎麼替社區做些什麼,提前預防,才能避免這類事情一再發生。」 為解決孩子各種問題,進而開啟陽光家園之路。

 

深耕新化,拉起了許多家庭與孩子的故事

13年來,在這裡見識過各種家庭處境,曾開著車載著少年去服刑、看著孩子爸爸到處喝酒、家暴等等。走進陽光位於新化的青少年夢工場,服務相當多元,從未成年小媽媽、問題青少、課輔班、收容、職訓都有,在這看似平凡的民宅中,拉起了許多家庭與孩子。

 

「別以為沒看見,就以為社會問題、這些孩子不存在。」談起新化這個區域,有老街、校區、許多公務退休人士,多數人以為這是一個文教、相對單純的環境,但其實,這裡卻是在台南少年法庭中個案數量排名前三的地區。在新化外圍或是社區邊緣有犯罪的、有吸毒的、多重困境及各種資源的匱乏,近幾年也越來越多在新化的其他兒少單位搬往市區或直接收掉。因此,讓新化在地的服務更為重要,而這些正是陽光及牧師娘期盼並渴望帶來改變的。

 

除了要拉拔孩子,陽光之家也拉把家長。 在機構擔任副總幹事的李玉惠,綽號「球球」,除了服務小媽媽的個案,也負責整個課輔班的小朋友照料維持機構的營運,也幫忙弱勢家庭申請補助,並舉辦職訓,扶植青少年與家長。曾有一個案小媽媽從一無所有,到成為新秘,然後能成立自己的工作室自立更生,回想起一路扶植下很不容易但倍感值得。

 

▲牧師娘教孩子們包水餃,準備晚餐。

 

下課後的陽光之家是充滿溫馨的氛圍的一處據點,牧師娘與孩子們一邊閒聊一邊包著水餃。在陽光的服務中,尤其講究孩子的生活技能,「我們一定要教孩子基本煮飯的常識,一定要讓他們能吃飽。」, 由於大部分的家長離異、低成就或是必須到市區工作,若沒有來課輔班,孩子無法有正常晚餐,家裡有需要照顧的阿公阿嬤,也會讓他們包便當帶回去。

 

「我長大後想成為社工,因為在這裡獲得很多的幫助」

 

約莫傍晚6點,孩子們下課後完成作業,從後方傳來陣陣樂器聲,是機構開辦的「下課後樂團」,練團室就位於課輔班後方一個有如車庫般的大教室,老師們一對一的教學孩子,並有專屬的自創歌曲。

 

困境不僅是資源上,也有心理上,孩子在人生起跑點,就少了社會的支援、家庭的支持,這裡的社工也投入大量的時間及心力陪伴孩子走過困難的日子。陽光用音樂帶孩子撫慰心靈,出團表演擁有更多視野,也解決孩子們下課後無處可去的問題。

 

在下課後樂團擔任鍵盤手的宛琪說到「小時候剛到這裡,那時父母離婚,當時的社工很照顧我關心我,我受委屈不開心時,他們會自己感知到我的心情,並不斷的開導我。我想要上大學,會想成為社工,未來也希望能成為像他們一樣的人。」宛琪因為在這裡得到很多學習的機會,跟著樂團到過花蓮、墾丁演出,這些都成為了她青春時期很珍貴的記憶。

 

 

沒有背景、功課不好的孩子,陽光之家也盡全力讓孩子多采多姿。牧師娘不諱言的說,這裡的孩子絕大部分都是功課不好的孩子,但要讓他們能夠自立,不要再落到原生家庭的處境,機構的工作人員們協助尋找特約商店、開發職訓單位,讓孩子可以半工半讀。「有個孩子在早餐店打工,我們就跟他討論以後陽光之家的門口,可以讓他來賣早餐!如果孩子有任何困難,沒辦法繼續念書,陽光可以協助孩子職訓、進入職場。」目前輔導的個案有在做汽修、地下電纜、美容美髮..等等。

值得一提的是,今年有一批成績好的孩子都考上了國立大學,陽光之家特地為了這些孩子向大眾募款「最後一哩路」,讓要到外地讀大學的孩子,繳得出房租、學費,好好開始自己的人生。

 

「兒少沒有選票,得不到政府青睞的眼光。」

 

「因為兒少沒有選票,在社福的大餅裡面,政府如果經費上有困難常常最先動手。」談起一路以來兒少服務的困境,陽光在服務個過程中幾次都被政府拖延經費,一次就是幾百萬,面對人事的壓力、不能停下的服務,也曾喘不過氣。

「很多單位會收起來也是因為這樣,但不管多繁瑣,為了孩子,我們都還是要做啊! 」球球無奈的說,期待政府流程簡化及更穩定的經費,每個案要歷經龐大的行政資料才獲得到資源,也讓社工工作更繁瑣,無法聚焦在個案上面。機構的主任說到,最高時期有一個社工服務30個個案,但經費卻沒有下來。

 

「若沒有辦法幫孩子成長,給再多行政資料都是沒有用的。」 球球說。

 

牧師娘認為保護兒少,許多事情也不能曝光。但大眾喜歡看到兒少的故事,這樣不堪的家庭經驗被拿來當宣傳,卻沒有重視他們最需要的實際資源。「如果我是一個來自問題家庭的孩子,我也不想要被人家拿來當故事。」社會只想要故事,卻不夠理解兒少的處境,牧師娘希望兒少的資源能真正更落地,不是為了迎合選票,迎合慈善形象,而是為了每個生命能被改變,不陷入惡性循環。

 

▲其實鄰近的學校已有成立課後照顧的課輔班,但仍有過動症、ADHD、障礙等學校照顧不來的孩子,就會轉介到這邊來。

 

雖然困難重重,但一路以來陽光也受到很多人的幫助,六年前同樣面對搬遷的問題,當時的區長,在路上看到這棟房子,就詢問房東可不可以租給陽光之家,幸運地這位房東毅然決然在這六年來無償讓陽光使用,以及當時的市長還緊急派人來幫忙裝潢才讓陽光之家有安身的空間。牧師娘說對於房東現在要收回房子沒有怨懟-「因為他真的已經幫我們很多,因為有人的相挺才能成長度過許多困難的時光,成長呈現在的模樣。」

 

這一次,勇敢為陽光找一個家。

 

陽光歷經好幾年的搬遷漂流,讓牧師娘深感要做好服務,要有固定地點,要離學校近,要讓孩子能找的到,要持久深化,才能解決孩子們的問題。在這10多年不斷搬遷後,陽光之家決定勇敢購屋,找一個自己的家。但面臨新化的房子,節節高漲,很多價格令人卻步,儘管很努力募款或投注自己的薪水,也很難跟上房子上漲的速度….

「我前幾天才在我們群組裡說:『真的會讓你有想哭的感覺。』 因為我不是一個企業家,沒有很大的財力,我只能針對我自己的薪水把他投注進來。」

牧師娘提到在新化兒少服務的困境,需要更多螞蟻雄兵的支持;空間要讓孩子下課可以玩音樂,收容服務也需要社區鄰里的支持,讓找房子上更加有些困難,目前看準了一棟商辦大樓的某一層,離兩間學校近,能盡早發現孩子的需要,並希望外界若有人願意付諸一點點心力,協助他們解決購屋的問題。

 

面向陽光,讓每個生命得以改變

 

是如何長年在困難的處境,拉拔家庭功能失常的孩子? 牧師娘堅定的說:「若你看見一個生命的改變,並能跟著這些孩子起成長,你會樂此不疲。」

期待孩子能好好過上自己的人生,並不求得孩子長大後對機構有所回饋,牧師娘說:

「我常跟孩子說,在陽光的這段時間是你人生最不堪的過去。將來你的生活,不可以再退到像現在這樣的地方。」

要讓現在所承受的困境,放在心底成為基石,希望孩子要好好生活,不要再摔下來,就是最好的生命改變。提早預防,讓這個社會少掉許多問題、遺憾,是陽光無可推卸的使命。


● 採訪單位資訊:
【陽光真愛青少年關懷協會】
https://www.facebook.com/sunnylove0719
sunnylove0719@gmai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