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不見也能學音樂?師大聽損生為聽障合唱團伴奏!
(圖、文 / 善耕365公益媒合平台)
你能想像,每天日常生活中聽見的聲音,就和站在台上的講者戴著口罩講話一樣模糊、一樣不清楚,這樣能夠聽懂多少內容嗎?
2024音樂節台北場邀請到婦聯聽覺健康基金會的天聽合唱團,一同參與演出。集合了不同年齡層的聽障學員,他們從聽不見、說不清楚,到漸漸能夠配合指揮老師的動作打節拍、唱出聲來,最後甚至上台表演給百位觀眾看!(詳細活動資訊請見:善耕365 來聽我唱 粉絲團)甚至——他們的伴奏也是一位來自師大的聽損女孩!讓人不禁驚嘆:聽損障礙也能學習音樂、彈出正確的旋律與清亮的琴聲嗎?
聽覺障礙在學習之路上帶來的困難
小祈的聽覺障礙是天生的,但在三歲時才被發現;偏中輕度,平常只能隱約聽到一點聲音,即使配戴助聽器,也只能聽得見聲音本身卻聽不清楚內容,她說:這是她的常態。
即使只是中輕度聽覺損傷,也已經在他們的日常生活中造成許多的不便,尤其在學習路程上,相較於一般人,聽損朋友需要克服的困難更多。
「我不是完全聽不見而是局部聽不見,這部份最大的困擾就是老師講話的時候會掉字,需要自己填空。」
對小祈來說,需要分組作業的課堂更是折磨,因為聽和說都沒辦法跟上組員進度,導致小組溝通非常困難;偶爾小組成員願意透過LINE文字來做討論,對聽損成員是比較友善的做法。
「但沒人有義務這樣照顧我。」
當我們以為給需要的朋友、同學、陌生人幫助是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小祈成熟地說道:「因為我不知道、也沒有辦法回報,就算對方願意幫我,我也不敢輕易接受幫助,人情債是很貴的。」
身心障礙或是有困難的朋友們,明明也不是自願生病、自願有許多需要幫忙的地方,卻因為有太多考量,讓生活與社交上都變得比較困擾。
小祈分享道曾經在書展活動時,有人聊到買門票在買書時有優惠,而愛心票則沒有這樣的優惠,便有人反斥:「免費進場還想要求那麼多嗎?」「我就想說:你們平常還需要花錢和時間在輔具上嗎?」
當我們羨慕或忌妒因特殊狀況而有特殊待遇的人時,卻總沒有想到他們在平時的生活上就比我們擁有更多的困難與不便,為了治療與復健、獲取資源和服務,也可能要比別人花更多的時間、費用與心力,付出比別人更多的辛苦。
「我聽見的世界是真正的世界嗎?」
因為小祈屬中輕度聽覺損傷,比起更嚴重的聽覺損傷人士,已經是比較接近一般人的狀況。平常便不太會去意識到自己「聽損」這件事,也不會想到自己聽見的聲音與他人有何差異;但當意識到時就會發現:「正常人會在洗澡時聽不到水聲嗎?大家都說吹風機很吵,但我覺得還好,跟電風扇差不多啊!」
即使助聽器已被改良得盡量接近真實聲音,還可調整頻率,但因小祈從小便戴著助聽器長大,她所認知的「正常聲音」即是助聽器的聲音;但小祈曾經就有過透過助聽器和裸耳聽學校鐘聲時會有所差別,她忍不住思考:會不會一樣的鳥叫聲,透過助聽器和人耳其實會不一樣?透過助聽器聽見的聲音,真的和一般人聽見的真實聲音一樣嗎?
也因此,小祈一直很希望可以有一台靈魂交換機,想體驗看看大家所聽見的聲音,也能讓其他人聽聽看自己平常聽見的聲音。其實在婦聯官網上便能聽見模擬電子耳聲,與我們一般聽到的聲音相較沒有情緒起伏和抑揚頓挫,如同機器人平平的語調,很難一次就馬上聽清楚內容。
(畫面截自婦聯聽覺健康社會福利基金會官網:電子耳的聲音和我們聽到的聲音一樣嗎?)
想像一下:平常這樣聽好像聲音發源處有一層東西蒙住、又像戴著口罩說話,無法很直接地傳遞出來,要能很流暢地溝通,是真的非常吃力困難。
配戴輔具不像近視戴眼鏡,沒辦法戴了後就馬上聽好聽懂,仍要做許多聽和語言的復健與調頻。
而且在佩戴助聽器時,也有許多要注意的事。在濕氣重或是夏天炎熱時,耳朵汗流得多了點,水氣跑進管子內就會導致堵塞,也需要常常保養;耳朵內部還會因此長濕疹,發癢得令人困擾,需要隨身攜帶棉花棒止癢,使用時如有用力過猛或不慎情形,棉花棒還會白的進去紅的出來......真的是很費功的一件事情呀!
那...聽不清楚要怎麼學音樂呢?
小祈從一出生便聽力損傷,但也從很小的時候就被媽媽帶去學習音樂。當時媽媽總會為小祈復述一遍老師講課內容,基礎學了段時間後,父母便為小祈改為一對一在家教學,希望把外面環境噪音干擾降到最低,也能減輕媽媽的辛苦。
因為從很小的時候就接觸音樂,所以對小祈來說,學習音樂跟其他學習歷程並沒有什麼不一樣的困難點,一開始憑著琴鍵對應樂音的記憶,慢慢長大後在自己沒有意識到的情況下,也培養出辨識樂音的能力,
「音樂比人聲簡單多了。」
小祈這樣感嘆道。一路學習下來也是因為有媽媽的陪伴、家人的支持,小祈也非常感謝堅持讓自己學琴的媽媽,如果沒有媽媽,她也不會發現自己能夠在先天缺陷下開啟另一扇窗。
體驗音樂需要依賴大腦多個區塊功能運作,其中依核、杏仁核及聽覺和感覺皮層對失聰者或聽障者尤其重要,因為它們能夠激發人對音樂的情緒反應。
就像我們聽到某些歌曲的開場音樂或更高音調的旋律,能感受到積極的情緒反應;而失聰或聽障礙者則會對較低的音調或節拍產生類似反應,因為大多數聽覺障礙的人並不是從耳朵接收聲音,而是透過觸覺感知與觸摸的相關神經元,從音波振動傳送到耳膜,再到內耳、神經末梢,最後經過電脈衝形成神經訊號;也因為他們較不易聽見相對高的音調和更柔和的聲音,低音與節拍會引起更多振動,讓他們的身體較能夠接收到這樣的音樂訊號。
視覺上的輔助,也能讓他們更加了解音調與起伏。
國外歌手和樂團在現場表演中配備手語翻譯的現象愈加普遍,讓失聰和聽障者更容易理解歌詞和音樂;也有專攻音樂翻譯的的手語翻譯家,積極在現場表演和網路上推廣音樂手語;以及利用氣球大小的視覺化比喻,來幫助聽損兒童正確吹出卡組笛需要的音量。
本次 「2024來聽我唱!善耕365公益音樂節」 也特派熱血指揮老師到「婦聯聽覺健康社會福利基金會」為聽損合唱團成員們進行合唱教學。教學時會利用大幅度的誇張手勢與嘴型,呈現音調高低,也有婦聯的手譯員在一旁輔助。
其實音樂也能用於治療聽損,透過學習音樂,可以加強聽覺障礙朋友們的聽力訓練,改善其說話能力,強化語言發展,並結構化社交技巧。
美國自1983年就開始利用音樂治療幫助配戴輔具的聽損者;資深音樂治療師Gfeller曾經在多年前來到臺灣分享美國音樂治療運用在聽損者的經驗,也發表過許多相關文獻;義大利期刊2017年登出的「New trends in rehabilitation of children with ENT disorders」也有提到音樂對配戴聽覺輔具的復健過程中所扮演的角色;以色列海法大學音樂系主任Dr. Kerem表示,音樂可以是介於孩子所認識的安靜世界與在人工電子耳手術後所展開有聲新世界的一座橋樑。(資訊來源:蕭瑞玲音樂治療隨想)
聽覺復健治療及社會資源管道
在聽損治療上,除了輔具的使用,小祈也分享道自己所就讀的大學會培訓聽打員,也有輔具送修服務,甚至手語翻譯員,對她來說是非常重要的資源管道。
小祈與婦聯的結緣,則是去年暑假到婦聯實習,認識了婦聯天聽合唱團的指揮——慧雯老師(Flora、花花),因緣際會擔任起了天聽合唱團的伴奏,多次課堂練習後,正式於2024音樂節與大家上台演出。
內政部社會司身心障礙首頁可查詢到聽障者可享有的社會福利服務,包括:醫療復健、住院看護、職業重建、教養及養護、健康保險、生活、教育、創業、生活輔具等多項補助,其他提供相關服務的社福團體單位請洽:全台各聽障相關團體與通訊地址。
最後小祈也想對聽損朋友們說一些鼓勵的話:「路會很辛苦很辛苦,但就把眼前的事情顧好、走下去就對了!也希望大家在幫助聽損朋友之前,可以先『理解』我們,這樣其實就很好了!」
了解聽覺障礙人士平時與他人不同的生活模式、以及可能面對到的困難,對這些朋友多一些同理心、等待他們,這樣就是最好的幫助了!
參考資料
失聰,也能聆聽世界|他們通過觸覺「聆聽」世界:聽障者的音樂體驗